



我又一次来到了爷爷的房间,在简陋的木桌旁,一摞厚厚的旧报纸静静堆放在角落里。走过去掸了掸报纸上的灰尘,不属于报纸印刷的黑色墨迹慢慢显露出来,字迹工整有力,参差错落地堆叠着。
记忆中,爷爷站在木桌前,把从别人家收回的旧报纸铺开,拿着镇纸从报纸中间往两头一滑,把报纸展得平平整整。接着弓着腰,松腰宽肩,含胸拔背,左手在报纸上按成弧形,右手拿起羊毫笔往墨汁里左右一蘸,抬起笔挥洒起来。不一会儿,几个漂亮的大字赫然出现,力透纸背,就像爷爷一样,永远精神矍铄,舒展挺拔。
爷爷是老实本分的农民,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上了两年学,认识了“口手人刀”后,就辍学回家了,开始背着太阳从东边到西边,一辈子在土里刨吃食。作为一个“泥腿把子”,爷爷特别羡慕村里那些能读书写字的人。
爷爷不想当个“睁眼瞎”,在地里休息时,就坐在土埂上,掰了根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。爷爷相信字如其人,一笔一画的方块字,方正齐整。六十年代,轰轰烈烈的扫盲运动把浪打到了这片土地,爷爷终于能拾起识字记工课本,从自己的姓名学起,然后是土地的名称,各种农活农具和牲畜的名称,以及记账格式,逐步掌握了记账、记工的本领。
再后来,生活好过了,爷爷迷上了书法,开始自己琢磨着练,一天不碰笔就手痒痒。小时候,我调皮捣蛋,一整天都闲待不住,经常缠着爷爷带着出去玩。爷爷拗不过,就抓我来练字,把我箍在桌椅中间,放上一支铅笔一本米字格,亲切地说:“小孩子家从小练字能静心,磨磨耐心,不要急躁。我们中国的方块字蕴含着大智慧,姿势要端稳持重,横要平,竖要直,方方正正的多好看,字如其人,做人也是这个样子的。”
在爷爷的浸染下,随着练字逐步深入,我性子渐渐磨平了,开始丢掉硬笔、捡起毛笔练起来。我买回来很多细腻好看的宣纸,想好马须得好鞍配,要和爷爷一起写满它,爷爷却坚持用旧报纸,说:“用什么纸不打紧,重要的是看你怎么写。心里记着原则方法,不要总想着讨巧。”
练字时,秉持着字如其人的心态,我仔细观察字的间架结构,不肯轻易下笔,下笔后不拖泥带水,楷书要表现出正大气象,庄重肃穆,行书要一气呵成不犹豫。站在客观的角度由外而内地审视自己的状态,改掉了以前的脱口而出和恣意而行,我学会了慎言、慎独、慎微。
成为纪检监察干部以后,我依旧保持着练字的习惯,并时刻谨记着爷爷的教诲,遇事不急不躁,保持稳重冷静,谨言慎行,行得端坐得直,方方正正做人,清清白白做事,做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干部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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